雪国之恋
*300粉丝福利【短篇】
*自由摄影师马x明星丁
—致我最亲爱的陌生人—
挪威特罗姆瑟真是一座漂亮的城市。
北欧风世界好像一个童话王国，随处可见干净无暇的雪，在十二月即将进入极夜的天气里，也和天空一样阴蓝。
低温下视野变得比平日更加清晰，海的起伏，山的轮廓，人影晃动，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
挪威冬季的雪景真是上天的恩赐。
当马嘉祺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拿起相机，走上被白雪层层覆盖的山坡的时，还这样感叹。
下一秒，他就发现面前山原里，雪地中央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一动不动。
他心中一惊：此时周围别无他人，也没有发现旁人的足迹，于是慌忙跑上前去察看。
先检查了一下体温，手碰到脖子的时候还有温感传来。马嘉祺松了口气，一边拉下那陌生男子的口罩一边小声抱怨着：
“要寻死也别挑在这儿啊…”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年轻又精致的脸。奶白色的皮肤还被冻得微微泛灰，却不影响他的美丽。清秀的眉，妩媚的眼，弧线完美的鼻梁，还有小巧可爱的唇。眉连和睫毛上都粘了雪，变成同样纯洁的白色。
像是被冰封了的睡美人。
马嘉祺万料不到会看见这样的容颜，有些失了神。
“喂！醒醒！”
马嘉祺拍拍他。良久，躺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他眼里的血丝多的吓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唔，好困…”
他说完翻了个身，看起来是打算继续睡。
马嘉祺有些无语地看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他拖起来，背到背上，然后一步一步走回车上。
窗外的雪下大了。
丁程鑫在柴火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渐渐苏醒。他迷茫地睁开眼，只看见木制的墙壁和砖红色的天花板，一时没反应过来。
感受到屋内他人的气息，丁程鑫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右侧。
壁炉里的火光是金红色的，照在那个人的身上显得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陌生的男人此刻正好背对着他靠在沙发上看书，拿着书的手指修长好看，露出的小块侧脸棱角分明。
是让人心动的角度。
他左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纯白的雪景，北欧寒冷的冬季在此刻也变得柔软起来。
丁程鑫张开嘴，喉咙里还很干涩，发出的沙哑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背对着自己的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睛。
“醒了？”
马嘉祺放下书，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暖的指间轻柔触碰到皮肤时，丁程鑫惊得眨了眨眼。
他身上有炭火的味道，还有好闻的松木香气，眼里冷冷清清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
丁程鑫悄悄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事了，喉咙痛是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马嘉祺欣慰一笑，然后走进厨房。
丁程鑫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屋子的摆设是典型的北欧风，木制家具简洁大方，还挂着不少他看不太懂的艺术画。地上整齐的行李箱和几套滑雪登山服，他猜测这个人应该也是来旅游的。
还好，找到他的是个中国人，还能有个照应。否则以他这本土化的英语水平，怕是交流都费劲。
丁程鑫挠挠头，思考着要怎么感谢人家。
马嘉祺端着热姜茶走来了。丁程鑫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喝上国内正宗的姜茶，不胜感激。
“你慢慢喝，现在还算早，等你恢复力气了我再送你回住处。你的手机就放在这桌上，过会儿给家里报个平安吧。”
丁程鑫润了润嗓子：“谢谢…”
马嘉祺等他能顺畅说话了，才问道：
“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睡着？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我没发现你，真的会出事的。”
“对不起…”
面前的人有些委屈地低下了脑袋：
“早上吃了两颗感冒药，因为太累了，昨晚也没休息好，所以坐在那儿不知不觉就…”
马嘉祺听完无语，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外更要注意安全。”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七点之前会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他的神情平淡无波，显得有些疏离。
丁程鑫仔细打量过后，发现他好像并不认识自己，于是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马嘉祺见丁程鑫乖乖点头，便穿上外套出门了。
丁程鑫等他走了立即拿起手机，开机之后，果不其然有许多未接电话，无奈地拨了回去。
“喂？鑫哥？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没出什么事吧？…”
对方一秒也没等就接通了，语气十分焦急。
“啊呀太吵了，是我，我没事，刚才在滑雪所以没接你电话。”
丁程鑫揉了揉太阳穴。
助理小峰欲哭无泪：“祖宗你一个人出去玩儿已经够可怕了，还不接我电话，我真的会吓死的好吗…”
“好不容易磨破了嘴皮子让公司同意给你放五天假出去玩，真出事儿了小峰我可担当不起啊，要是被珺姐知道了我会死的啊…”
“小峰，你能像个男人一点吗…”
丁程鑫叹气。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他摸了摸身上盖着的柔软的羊皮毯，翻开被子下了床。
马嘉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丁程鑫在之前自己坐着的红色沙发上窝成一小坨，正对着壁炉的焰火发呆。
“你回来啦。”他转过头来，乱糟糟的卷发七翘八翘，看起来手感很好。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就回去。”
他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包就要走。
“认识路吗？”
马嘉祺问。
丁程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说实话他连导航都不大会用，做了这么多年的艺人，从来都是别人给他伺候好一切。
“你住哪儿？”
马嘉祺觉得有些好笑。
丁程鑫把酒店的地址给了他，马嘉祺看了一眼，说道：“离这儿倒是不远，走吧，我送你回去。”
丁程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心里却想着这人话真少，让习惯了唠唠叨叨的小峰的自己有些不习惯。
两个人裹着厚厚的棉服走在大雪纷飞的路上。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毕竟是陌生人，丁程鑫又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开口。
走了快二十分钟，留到了丁程鑫订的宾馆。宾馆一楼是餐厅，丁程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真的很感谢你的照顾，晚上有空吗？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马嘉祺看着他，轻轻笑了：“没什么，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吃饭，很抱歉，我晚上还有事。”
丁程鑫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不过还是扬起了笑脸：“那就不打扰你了，有机会再请你吧！”
“好。”
马嘉祺目送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了电梯。
他呼出一口气，神清气爽。
夜里，丁程鑫洗完澡躺在床上，小峰再次打来了电话。
“喂小祖宗啊，大事不妙，我给你找的那个向导临时有事不能接单了，现在找不着人，这可咋办？”
“小峰，你平时到底跟珺姐学了些啥呀…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自己逛逛。你别操心我了，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个，鑫哥啊，珺姐说了，这几天你就安心的玩，不必关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
“珺姐已经叫人去处理了，等你回来，风波应该已经过去了，哎，都是小事儿，你不必自责。”
“…知道了。”
丁程鑫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本来还打算好好玩儿玩儿的，没有向导，看来只能在宾馆睡觉了…等等，向导？
他猛地想起那个人来。
可是贸然找他做自己的私人向导会不会太冒昧了？丁程鑫皱起眉头，左思右想。
之前已经麻烦过别人了，再死皮赖脸地凑上去，会招人厌的吧？
可他看起来挺好相处的，英语也好，也很有耐心…
“算啦算啦，明天再说吧。”
他钻进被窝里，把关了机的手机扔到一边，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
他又伸手拿回手机，开机，犹豫了一会儿，点开舆论，一直翻看评论，最后长叹一口气，却是更加是睡不着了。
明明是自己不小心犯了错，却要别人帮忙补救，真是难为情啊…
第二天一早，丁程鑫吃完早饭在附近溜达，路过一家礼品店。因为临近圣诞，到处都张灯结彩的，特别漂亮，礼品店里的小玩意儿都显得格外亮闪闪的。
丁程鑫走进去，目光流连在精美的圣诞贺卡和可爱的小玩偶挂件上，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远处那个穿着熟悉的黑色羽绒服的身影。
“咦？是你啊？！”
马嘉祺听见声音转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包白色的长条蜡烛。
“早上好！”
也许是因为昨天见过面了，丁程鑫的语气亲昵起来。
“早。”马嘉祺付完钱，出于礼貌，还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挑东西。
“贺卡，挂件，水晶球…”丁程鑫拿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走向收银台，心中十分舒爽。
铃声响起，店里又走进两个中国女孩儿，其中一个注意到丁程鑫，突然兴奋地和同伴说些什么，指指点点。
丁程鑫敏感地察觉到动静，把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拉上来，拎起袋子转身走出去，默默加快了脚步。
马嘉祺跟在他身后，也注意到了那两个女孩，若有所思。
谁知那两个姑娘锲而不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挡在两人面前：
“不好意思等一下，请问，你是丁程鑫吗？”
丁程鑫垂眸：
“抱歉，你们认错人了。”
“你真的不是丁程鑫？”
见那两个姑娘还不肯罢休，马嘉祺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把丁程鑫挡在身后：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要去坐缆车了，时间紧迫，麻烦你们让个路。”
两个姑娘看着他清俊的面容涨红了脸，自知无礼，道了歉便匆匆离开了。
“谢谢…”
丁程鑫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滚烫袭上了胸口，那种感觉前所未有，新很奇，又让人有些害怕。
马嘉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未追问，只是淡然地回应：
“不客气。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
丁程鑫抬眼，直视马嘉祺的眼睛，突然笑了：
“既然你都说了，不如我们就去坐缆车吧。”
马嘉祺挑眉：
“…我们？”
“你就好人做到底，当我这几天的向导呗。我请的向导来不了了，我也不怎么会英语…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经过刚才的事，丁程鑫显然对他十分信任，已经开起了玩笑。
马嘉祺的眉头有些抽搐：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听语气应该是答应了。
丁程鑫眉开眼笑：
“放心啦，会付你报酬的。”
马嘉祺看到他有些苍白却无比灿烂的笑容，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雪中传来温柔又清冽的声音，那样清晰，是咫尺的距离。
“马嘉祺，我的名字。”
丁程鑫一愣，咬了咬下唇，还是犹豫地报上了自己的假名。
尽管是陌生人，说谎还是让心里不好受。
“你好，我叫陈鑫。”
马嘉祺的视线犀利地快要将他看穿，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许他并不在意吧…
丁程鑫这样劝慰自己。
马嘉祺带着丁程鑫回到了自己租来的民宿，放下东西，背上相机，两人开车前往Mount Storsteinen (斯图尔斯泰恩山)。
黑色的越野车在雪中疾行。
坐在驾驶座的马嘉祺伸手打开电台，慵懒的爵士音乐萦绕在耳畔。
丁程鑫不自主地随着节奏律动起来，看起来很放松：
“你在特罗姆瑟待了多久啊？”
“大半个月吧。”
“旅游？”
“也可以这么说。”
“看你设备这么专业，是摄影师吗？”
“是。”
“哇…能一边工作一边到处玩儿真好呀…”
他的语气里有隐隐的向往。
“那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很多，欧洲，中东，非洲，都去过。”
“那你一定拍了很多好照片。”
“还好，也没有很多。拍风景照时机很重要，而我只抓住了一些。”
“所以这次你是来抓极光的吗？”
“是。”
“有拍到吗？”
“目前还没有很满意的照片。”
“真是严苛呢…”
丁程鑫浅笑。他现在对自己身边的这个陌生人更加好奇了，同时还多了几分欣赏。
缆车在半山腰上，还得徒步上去。马嘉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冰爪，丁程鑫则戴上了大墨镜和之前在店里买的红色针织帽，随后两人迈着艰难的步子迎着凛冽的寒风向上爬。
坐进缆车时丁程鑫发出一阵叹慰。他虽然体力不错，可也许久没有做过这种爬山运动了，比不得马嘉祺整日在外背着相机冒险来得轻松。
马嘉祺笑着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他：
“热可可，喝吗？”
犹豫再三，平日里严格控制饮食的丁程鑫还是向甜食屈服了。
“谢谢。”
两人面对着面靠在玻璃窗边，喝着热饮，注视着底下的风景，一时无言，气氛安静得恰到好处。
原本有些僵硬而陌生的气氛随着热可可的香气不知从何时起一处接着一处开始松动，彼此之间的距离被一点点拉近。
当他们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缆车已经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俯视这座被称为北极之门的城市，特罗姆瑟的美在此刻一览无遗。
“哇，真美啊！”
丁程鑫兴奋地大叫。
今天天气很好，淡粉色的日光煞是好看。山脚下，峡湾边，森林与雪中掩映着静谧的城市。
马嘉祺指着远方，介绍道：
“那是特罗姆瑟的跨海大桥，那儿是中心广场，有图书馆，涂鸦墙…”
丁程鑫的目光跟随着他节骨分明的手指，俯瞰着整座城。他看见了彩虹一般华丽的跨海大桥，肃穆的北极大教堂，码头边彩色的木屋活泼可爱，蔚蓝深邃的海上还有白色的帆船。
清新的空气里，有着某种圣洁的味道，让人的心不由也变得虔诚起来。
下了山就去参观了山下的北极大教堂，那是一座锥形的白色玻璃建筑，非常优雅，面前还放置着一颗巨大的圣诞树。
两人走进教堂，丁程鑫盯着传说中那扇北欧最大的彩色玻璃窗出了神。
“彩色的玻璃，好漂亮啊…”
丁程鑫仔细观摩着上面精致的花纹，听见了细微的咔擦声，回过头来。
马嘉祺举着相机正对着他，又是咔擦一声，眼神专注。
丁程鑫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边上移了移：“你要拍窗子是吗？”
马嘉祺却好像没发觉他的羞涩，一本正经地低头察看自己的作品：
“不，我在拍你。”
又意识到此举不太妥当，马嘉祺看向他，询问：
“啊，抱歉…可以拍吗？”
“啊…当然可以！”
丁程鑫下意识点头。
马嘉祺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有种莫名的蛊惑人心的魅力。
丁程鑫咬咬下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下了。
人家可是职业摄影师，这也不算什么的，不就是拍照嘛…
他拍拍自己有些僵硬的脸蛋，继续参观起来。
中午是也马嘉祺找的餐厅，当地特色的海鲜大餐吃得丁程鑫十分满足。
他摸了摸鼓囊囊的肚子，然后伸了个懒腰，活像一只漂亮又慵懒的猫咪。
马嘉祺递去纸巾，笑着问道：
“下午带你去中心广场逛逛？”
“好。”
“明天呢？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丁程鑫老老实实地摇头：
“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是导游，你说了算。”
“那行，我晚上把行程安排好。”
马嘉祺爽快地答应了。
在中心广场逛到下午五点，天已经黑成一片了。两点太阳就落下了，此时的特罗姆瑟灯光闪耀，辉煌灿烂，与白日的面貌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韵味。
特罗姆瑟有许多餐厅，咖啡厅和酒吧，两人吃完晚饭走走逛逛，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走到跨海大桥上。
趴在栏杆上，俯视着特罗姆瑟的夜景，心中一片静谧和安详。
“你知道这儿的别称叫什么吗？”
马嘉祺鲜少地先开了口。
“什么？”
“不冻港。”
马嘉祺心情不错，勾起了嘴角：
“因为北大西洋暖流，融化了这里的冰雪，所以终年不冻。”
“听起来真美…”
丁程鑫由衷地赞叹：
“再远再冷，能看到这样的风景也值了。”
“极北之地，再美不过是人间烟火。”
马嘉祺点头附和。
“真想一辈子斗待在这里不走了…有山有海有雪也有美食，四季风格变化无穷，又安静，无人打扰，自由自在…”
丁程鑫叹息着。
“若是真的有机会，你也是不会选择留下来的。”
马嘉祺说道：
“再美的风景，看一辈子也会腻的。人就是这样，永远也无法填满欲望。”
“不过也正因如此，人生才有意思，不是吗？”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你好像…总能轻易看透事物的本质。”
丁程鑫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他，语气俏皮。
马嘉祺笑了：“是吗？”
“好像什么都无法迷惑你的眼睛。”
“…也许你说的对。”
马嘉祺挑了挑眉。
丁程鑫眨眨漂亮的眼睛，笑着追问：
“那你能看清，我的本质是什么吗？”
马嘉祺顿了顿，他用手支着下巴，开始思考。
丁程鑫见状，微微自嘲地笑了：
“抱歉，我不该为难你，毕竟连我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实的自己了…”
他长叹一口气，正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马嘉祺却突然褪下了手套，在身前人好奇的神情中从地上抓了一把雪。
无暇的雪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丁程鑫抬眼：
“你的意思是，我像雪？”
马嘉祺却轻轻摇头。
他的棱角分明的轮廓在风雪中格外清晰，却并不显得冰冷或遥远。
“看起来冰冷锋利，但若是愿意伸出手去触碰，会发现它其实柔软又无邪，只需给予一点温度和时间，轻易便融化了，最后变成了初春时的溪水。”
马嘉祺感受着手心传来沁凉的温度，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丁程鑫看着他手中的雪，一边思考着他的话。虽不能完全理解，但此时他也没有钻牛角尖的意图，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份宁静。
似乎来了特罗姆瑟，他的心越发平静了起来。
这座与雪融为一体的小城，总能轻易地让人在眺望远方的时候忘却时间的流逝。
“总之，是个美好的人。”
马嘉祺直视他清澈的眼底，认真地说道。
丁程鑫听了，心像是被融化的春水包裹着那样，温暖又柔软，于是露出久违的真诚的笑来。
“谢谢。”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夸奖过他了。
上一次听别人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呢？
明明都还不了解，可为什么却有种被看清了的错觉？那些整日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轻易看透的内心，眼前的陌生人却能看透，这真是…
太奇妙了。
丁程鑫伸手，接到一片雪花，那精致的六角形晶片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温柔。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晚自己一定能睡个好觉。
九点，马嘉祺同昨天一样送丁程鑫回到酒店。丁程鑫向他挥挥手，一边走上楼梯：
“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马嘉祺也挥手。
丁程鑫笑弯了眼，一蹦一跳地跑上楼去。
“明天见…”
马嘉祺把手放回口袋，笑着默默重复这句话，然后转身，独自走上回家的路。
心中却忍不住满怀期待。
来自海洋深处的寒冷的风，连绵不断，吹着特罗姆瑟即将沉睡的城镇，吹着旅人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也吹着特罗姆瑟不再孤寂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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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来到特罗姆瑟的第三天，马嘉祺带着他去了波拉里亚水族馆，看了海豹表演，他像个第一次瞧见的孩子那样兴奋。接着是艺术博物馆，丁程鑫看了很久那幅名为《呐喊》的世界名画，然后小声告诉马嘉祺，他觉得有些恐怖。马嘉祺失笑，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
下午去参观了极地博物馆，马嘉祺和那里的负责人聊的火热，又说又笑的，叫丁程鑫有几分无聊，便一句一句翻译给他听，也不嫌麻烦。在他的帮助下，丁程鑫也和负责人聊上了天，了解到不少历史和人文风情。
离开博物馆，马嘉祺开车带着他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迈克酿酒厂。马嘉祺已经来过好几次，和老板混熟了，便多了几分亲切。
“这位是你的朋友？”
老板倒着啤酒，问。
“是的。”
马嘉祺用眼神提示了身边的丁程鑫。
“您好，我是陈鑫。”
丁程鑫和他握了手。
老板对他有些好奇。
“刚到这儿是吗？你们认识多久啦？”
马嘉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三天不到吧。”
“哦？真的吗？！”
老板惊讶地挑眉，接着又大笑：
“那可真是了不起。”
这句话丁程鑫听懂了，好奇地问道：
“请问您为什么这么说？”
老板调皮地冲他眨眨眼，也换上了微妙的笑容。
“因为你们看起来，就像是认识了好几年那样默契呢。”
两人听完，没有对视。丁程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马嘉祺却仍挂着笑容。
告别了酒厂老板，两人一边喝着新鲜出炉的啤酒一边踏上了前往雪橇场的路。
“雪橇…是狗拉的吗？”
“对。”
马嘉祺察觉到他有着担忧，便问：
“怎么了，你是怕狗吗？”
“我怕毛，不过衣服这么厚应该也不要紧的吧…”
等丁程鑫下了车他才开始后悔，无论衣服有多厚，看到那么多雪橇犬他还是害怕瑟缩在马嘉祺身后。
马嘉祺看在眼里，觉得心疼又好笑，于是把他拉回车上。
“对不起，这个项目玩不了了…”
丁程鑫低着脑袋，很是失落。
“没关系，还有麋鹿雪橇呢。”
“诶？麋鹿？！是真的麋鹿吗？”
丁程鑫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
“那你怎么早点不说！”
“就是挺好奇你害怕的样子。”
“喂，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坏蛋。”
马嘉祺像是逗弄成功似的愉悦地笑起来，两颗虎牙清晰可见。
丁程鑫反应过来自己正无意识地对他撒娇，不由面容发烫，转过头去。
麋鹿果然比雪橇犬温顺许多，长得也乖巧可爱，丁程鑫摸着它们的脑袋，好不欢喜。
“童话故事里的麋鹿，原来长这样啊…”
他喃喃着。一抬头，马嘉祺领着两桶饲料走了过来：“喂它们吃东西吧，一会儿要上路了，不然没力气。”
丁程鑫接过塑料桶，周围的麋鹿纷纷围了上来，他惊叫一声，不断地安抚道：
“诶！慢点儿慢点儿，别抢呀…”
“都有都有，不急…啊！马嘉祺！”
被叫的某人正拍着照片呢，慢条斯理地回应：“怎么了？”
“快来帮忙呀！诶别过来…鹿大哥！”
马嘉祺笑出声来：
“它们这么喜欢你，恭喜你啊，哈哈哈…”
……
好不容易坐上了雪橇车，丁程鑫和马嘉祺一前一后驶过雪地，惊险刺激，旅程虽然短暂却很开心。
丁程鑫戴着红色针织帽，老远看去，就像是童话中的圣诞老人。马嘉祺拍了照片，拿给丁程鑫看，丁程鑫也大笑着为自己的帽子鼓掌。
他们分享着沿途的惊喜，有说不完的话。马嘉祺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话多的人，尽管说的话大多毫无意外，可是梦让身边的人开怀大笑，还是让他极有成就感。
“接下来去哪儿呢？”
丁程鑫看着地图册，问。
马嘉祺回答：
“今天天气很晴朗，我们去追极光吧。”
于是他们开着车往雪山深处前行，去追极光。
路途遥远，马嘉祺打开了广播。广播里正好在放着歌，《Loving stranger》：
“Loving strangers
爱上了陌生人
Ahah Loving strangers
爱上了陌生人
Ah I’ve got a hole, in my pocket
我口袋破了一个洞
where all the money has gone
钱都从那里消失了
I’ve got a whole lot of work to do with your heart
我想经常存在于你的心里
Cuz it’s so busy, mine’s not
因为你的心很忙，我的心却很悠闲
Loving strangers
爱上陌生人
Ahah Loving strangers
爱上陌生人
Ah It’s just the start of the winter
那是冬天的开始的季节
And I’m all alone
我独自一人
But I’ve got my eye right on you
我所有的目光全都在你身上
Give me a coin
给我一枚硬币
And I'll take you to the moon
我将带你去往月球
Now give me a beer
现在请给我一杯啤酒
And I’ll kiss you so foolishly
我将像个呆瓜一样吻你
like you do when you lie, when you’re not in my thoughts
你说谎的时候，不会站在我的视角考虑
like you do when you lie
当你说谎的时候
And I know it’s not my imagination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幻想
Loving strangers
爱啊，陌生人
Ahah
爱啊
Loving strangers
爱上一个陌生人
loving strangers, oh…
爱上了一个陌生人
……”
悠扬动人的旋律让人沉醉，丁程鑫望着窗外雪白的世界，出了神。
到达时，头顶是浩瀚的宇宙，无数星星在眼前闪耀，世界在这瞬间变得无边无际。
而来自北极圈的精灵们安静又澎湃地舞动在这片星空中，宝石的绿，琉璃的紫，玛瑙的红，那些珍贵的色彩终于被他们捕获。
丁程鑫呆呆得看着天空，连感叹都发不出，只能望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马嘉祺安置好三脚架，对着天空拍了几张，笑道：
“咱们今天运气真好，今晚的极光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美丽。”
“真的吗？”
丁程鑫听见，不由笑了。
两人坐在雪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绚丽的流动的光彩。那传说中欧若拉女神的裙摆，正华丽又烂漫地在银河中旋转。
让人忍不住向她倾诉。
“喂，马嘉祺。”
“嗯？”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是谁。”
丁程鑫的语气淡淡的，下意识绞着手指。
马嘉祺沉默，然后点头。
“是。”
“那么，我是谁呢？”
丁程鑫侧过脑袋，发问。
马嘉祺呵出一口雾气，看着天空。
“是谁重要么，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不必解释。”
“…我明明，知道要这么做的…可我…”
丁程鑫的眼里有泪光闪烁，马嘉祺看得清楚。
“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这里除了我，谁都不会听到。”
马嘉祺的话随风飘散在空中。
本是想要努力隐藏的那些辛酸往事，被这温柔的语气勾起，便无法控制的鼻头一酸。
人感到委屈的时候，总是更容易向温柔屈服。
“有时候真的会很难熬…”
丁程鑫的眼角微微泛红。
马嘉祺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静静地听，让他把想说的话通通倾吐出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他等待着。
“我知道自己还不够优秀，还不够好，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有许多期待也有许多不期待。可是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好难…付出了那么多却好像什么效果也没有，到最后越来越急，越急就越做不好…”
丁程鑫低下脑袋，慢慢拭去眼泪。
马嘉祺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他的心情。
“可你还是热爱的吧。”
丁程鑫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迷茫地转过头来。
马嘉祺把手臂放在身后撑在雪地上，说话时嘴里呼出的雾气也是夜蓝色的。
“无论多么辛苦，你还是热爱这个职业，所以绝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不是吗？”
丁程鑫晃了神。
出道这么多年，练习生也当了这么多年，那无数流汗流泪的夜晚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东西，除了热爱，还能是什么呢？
他热爱这个闪闪发光的舞台，比谁都要热爱，也因此比谁都更愿意付出一切去追寻。
他觉得自己只有在那里才能肆意绽放，才能获得享受和快乐。
马嘉祺见他顿住，心中了然。
“只不过是遇到了瓶颈，大脑一时陷入了混沌，没法好好思考，所以无法理清思路。”
“其实给足够的你时间去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你会想明白的。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所以能看得更清楚。”
正沉默着，突然有一道极为不同的光自天边划来。
“是流星！”
丁程鑫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就惊喜地大叫出声。
马嘉祺也睁大了眼：极光和流星同时出现的场景一年只有一次，没想到他苦苦等待的时机，幸运地在今天降临。
可奇怪的是，他此时并没有任何想拿起相机的欲望。
比起定格这一瞬间，他更想用自己的眼睛好好地，尽情地，把眼前的一切牢记在心。
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马嘉祺想着，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
丁程鑫的笑颜是黑暗也无法遮蔽的明媚的存在，他眼里倒映出的世界，比星光还要耀眼。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谁的心跳声。
于是马嘉祺知道，那是宇宙尘埃摩擦过大气层发出的声音。这粒星辰的碎片在心头划过，落下浓重而又滚烫的痕迹。
是无法抹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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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12月25日。圣诞节。
八点，两人来到了特罗姆瑟峡湾看日出。太阳升起时，玫瑰色天空特别漂亮，丁程鑫贪婪地看着，殊不知自己也在光下变成了玫瑰色。
不过不要紧，自会有人帮他记录下每一个瞬间。
马嘉祺看着他从未摘下的红色帽子，笑得温柔。
看完日出，便是最后一个行程：追鲸。
两人坐着船出海，寻找蓝鲸的踪迹。
能看到鲸尾和喷出的水花，即使没有见到完整的躯体，丁程鑫也心满意足了。
“真是充实又丰富的旅程…谢谢你呀，马导游。”
丁程鑫拍拍马嘉祺的肩膀。
马嘉祺看着他，只笑不语。
“啊，下午我们再去坐一次缆车吧，怎么样？”
马嘉祺点点头：
“好。”
他记得丁程鑫和他说过，明天他就要离开特罗姆瑟，回去工作了。
他们坐上缆车，到达高处。丁程鑫再一次把这些天的所到之处好好看了一遍，一边回忆一边收藏。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再次回到地面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大雪纷飞。临近圣诞，公路上举目无人，远处挂着彩灯的树安静地站在路口和街角。那头的雪山安详静谧，小小的公交站牌被雪淹没，桥下黑暗的冰河把世界吞没。
两人站在荒芜的雪地里，天上是下不完的雪，不知从宇宙的何处而来，寂静山原只剩下月落时簌簌的声音。
好像身处月球表面，寒冷又沉默的黑夜在此时也美得动人。
两人慢慢走回民宿。
圣诞夜，店都关门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丁程鑫的视线从玻璃窗外移回室内。身前的壁炉里，木柴正安静地燃烧，维持着室内的温暖和干燥。
他想起他们相遇时地场景，不由笑了起来。
“真是一次特别的邂逅啊。”
身边的马嘉祺挨得他很近，一低头便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还有微微冻红了的可爱的鼻尖。
他在心里咀嚼着“邂逅”这两个字，不知为何，觉得甜蜜中又藏着些些苦涩。
马嘉祺把室内的灯光调弱，点上蜡烛，让圣诞树上的小彩灯变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那样闪亮。
丁程鑫坐在圣诞树下，身边放着蜡烛，精致的面容被柔和的金色烛光映衬得更加圣洁美丽。
马嘉祺从橱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又拿了两个高脚杯。
开启红酒，倾倒出水晶似的液体，散发出醇厚而诱人的芬芳。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他们碰杯，共同庆祝这美好的夜晚。丁程鑫决定今晚不走了，留下来和马嘉祺一起货圣诞。
“这是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丁程鑫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递给马嘉祺。马嘉祺拆开，发现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
那是一颗小小的星球，周身环着一圈光带，把外界远远隔开。可它凹凸不平地荒芜表面下，竟藏着一颗金色的星星。
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
他收好胸针，笑道：
“谢谢。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
在丁程鑫期待的注视下，马嘉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片，递了给他。
丁程鑫原以为是一张贺卡，可看来看去都没找到字，疑惑地抬头。
马嘉祺笑着，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此刻也有了柔和的轮廓。
“我想送你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丁程鑫眨眼，一脸懵懂。
“你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想要实现的愿望，写在这张卡片上，我都会尽力帮你实现。”
丁程鑫看着卡片，陷入了沉默。
“不着急，明天你走之前给我就行了。一定要想好哦，我可是很认真的。”
马嘉祺坐在床上打开了投影仪，放下幕布：
“想看录像带吗？一起看吧。”
“好！”
于是丁程鑫也坐到了床上。
…
那天夜里，他们看了录像带，翻看了马嘉祺拍的照片，也聊了天，一点也不寂寞。
他们是三四点才睡下，两人本就累得不行，尤其是马嘉祺，背着沉重的设备走了一整天，还负责开车，很是辛苦，没多久就熟睡了。
丁程鑫倒是出奇的清醒。他挨着马嘉祺的身体，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量，有些眷恋地靠了靠。
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丁程鑫开始思索起来。
他想起这几天的事儿来，明明两个人才相识了没几天，却产生了这样的羁绊，心情有些复杂。
除了摄影师的身份，马嘉祺的一切对他而言还是个迷。他还不知道马嘉祺的爱好，喜欢的事物，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动物，喜欢的书和电影，也不了解马嘉祺的朋友，家庭，过去和目标。他甚至不知道马嘉祺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他们保持着某种默契，从不问对方私人的问题，总是有所保留。他们刻意不去涉足对方的生活，因为他们心中清楚，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真的好不甘心啊…也许你说的对，人永远也无法填满欲望。我想向你索取的，不止这五天的陪伴。
心中那份暗生的情愫，相信你也与我一样有所察觉，所以总是避开我的目光。
我不知道这能否被称为“爱”，毕竟连我过了这二十三年的时间，都无法道出它的真谛。
可我宁愿相信这就是“爱”。
我爱无数个关于你的瞬间，也爱这无数个瞬间里的你。
不知从何时开始，更不知会在何时结束，而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多记住我一些，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请不要忘记我。”
丁程鑫在卡片上写下这行字后，又躺回马嘉祺的身边，听着他均匀地呼吸声，祈祷着明天能慢一点到来。
可惜无论怎样挽留黑夜，新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把他收拾好的行李放进后车厢里，然后钻进车子里把车子启动，静静地呼出一口白气。
“走吧。”
马嘉祺摇下窗户，说道。
丁程鑫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幢雪中温暖的小别墅，在心中轻声道别，然后坐上了越野车。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马嘉祺没有打开电台，没有放歌，丁程鑫也没有犯困睡着，只是一直望着窗外。
两人在风雪中沉默着。
二十分钟后，黑色越野车到达了特罗姆瑟国际机场。
马嘉祺取下行李，看着丁程鑫聪包里拿出机票个护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路顺风。”
丁程鑫低着脑袋，鼻头微微发酸。
明明已经交换过了联络方式，明明已经一起分享了那么多美好，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丁程鑫站在登机口，在人流中抬眸，才发现站在身前的人眼中也有着同样翻涌的情绪。
他红了眼睛，突然出声问道：
“你…可不可以在最后抱我一下？”
马嘉祺听到这出人意料的请求，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足以融化冰川的笑容。
他拿出插在口袋里等候多时的双手，伸出手臂，把丁程鑫牢牢实实地拥进怀里。
丁程鑫偷偷把那张卡片塞进马嘉祺的大衣口袋里，然后闭上眼。
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传递着无法停止加速的心跳，那声音如此美妙，以至于最厚世界上只剩下了这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跃上云端。
在那密实的拥抱里，丁程鑫努力踮起脚，把嘴送到他的耳边，认真地做着最后一次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丁—程—鑫——”
请别忘了我的名字。
我最亲爱的陌生人。
大雪纷飞，视野中只剩下那人孤单离去的身影。
旅程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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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回到住处，开始收拾行李。他的飞机下午起飞，即将要前往另一个地方。
其实马嘉祺在雪地里捡到丁程鑫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他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关注娱乐，但身边人有时会谈论这些。一次回国，他工作室的两个学妹正好在讨论丁程鑫的照片。
“学长，你快看！”
她们把手机转过来，显示屏上有一张彩色的照片，应该是杂志拍摄吧，花花绿绿中有一张漂亮极了的脸蛋。
“他叫丁程鑫，是现在最火的明星哦，帅吧？”
学妹们犯着花痴。
马嘉祺随意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嗯。”
他实在无法欣赏这种风格，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他看不清那双被花丛遮住的眼睛，因而印象并不深刻。
在雪地里看见丁程鑫的时候，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最后翻尽了脑海中残留的利息，总算想起是在哪儿看到过这张脸蛋了。
马嘉祺无意要和娱乐圈的人沾染，可此时他也不能放任不管，思来想去，还是带着丁程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等他醒了就送他回去吧。”
他这样想着。
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日后也不可能再会有交集。
可惜谁知第二天又碰上了。马嘉祺注意到被人认出时丁程鑫表情的变化，但他并非是喜欢打探隐私之人，也没有打算过多关心他人之事。他是回家之后在浏览网站时，推送的热点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
“爆！当红艺人丁程鑫私下竟虐待助理…”
手指无意识地点了进去，页面显示的是一段躲在暗处偷录的视频。视频中丁程鑫神色不耐，挥手打翻了了身边助理递来的水杯，泼了助理一身。紧接着场景切换，丁程鑫戴着口罩无视了身边不停说话的助理径自走在路上。
其实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儿，明显有人恶意为之，但评论里清一色都是辱骂丁程鑫装作谦虚和善的样子欺骗粉丝，说他是个脾气坏没素质又没实力的流量。总之骂的很难听，马嘉祺看了也忍不住深深皱眉。
真是个肮脏的世界…
他默默关上手机，脑海里浮现出丁程鑫干净的笑容，莫名有种愤怒的冲动。
为什么他会这样难受呢？明明自己是个淡漠的人，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一个陌生人泛起涟漪…
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吧。
爱美的人，总是更加珍惜世间难得的美。
直到如今，马嘉祺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掉进了命运安排的圈套。
他爱上了一个相识不到五天的陌生人。
并且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的爱意，也不知这份感情究竟能否在梦醒之后依然存在。
他需要时间。
时间会证明一切，终会告诉他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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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罗姆瑟的极光之梦结束了。
回国之后，丁程鑫立刻被卷入新的无穷无尽的行程中去，不能停歇。
舆论的风波还未结束，但现在的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公关，澄清，道歉，他像个成熟的艺人把这些都一项一项地做好，不让任何人有质疑和攻击的机会。
他还向身边的人道歉，承诺日后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给大家添麻烦，那诚恳的态度令人感动。
经纪人珺姐十分满意于他的表现。
“看来给你当个假还是对的，冷静下来，理清思路，你看，当初自信又勇敢的丁程鑫不就又回来了。”
“出去玩儿五天有这么大作用吗？”
小峰疑惑地问道。
丁程鑫只是笑笑，任由他们猜测。
丁程鑫的工作很忙，忙不完的行程让他没有机会好好联络马嘉祺。马嘉祺同样也很忙，再加上有时差，两人除了朋友圈的点赞评论，似乎就没有任何交流了。有时甚至连评论和回复都是断断续续的。
丁程鑫不知道马嘉祺是否还记得那段日子，所以不敢贸然开口。马嘉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也很少主动与他聊天。最多不过是相互问好，关心一下审题和工作，至于别的东西，只能被巨大的鸿沟所隔绝，难以逾越。
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怎能奢求四处流浪的雄鹰为了自己而舍弃自由呢？
每当丁程鑫想要发点什么的时候，这样的念头便会出现在脑海中，以至于最后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所有文字，关上手机猜想对方正在做些什么。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过去了。
十二月。
那天丁程鑫接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的剧本。导演和编剧就拍摄地点产生了分歧。
“不如，去特罗姆瑟吧。在哪里排雪景再合适不过了。”
他在一旁小声提议。
随即就坐上了前往特罗姆瑟的飞机。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丁程鑫心中百转千回。望着那熟悉的景物，上一次的旅行仿佛就在昨日，可又总觉得隔了好远好远的距离。
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夜里，丁程鑫没忍住，给那许久不曾联系的人的发了一条消息：
—你现在正在哪里呢？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回复：
—我在古巴。
—那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出国了吗？在欧洲？
—我在特罗姆瑟哦。
马嘉祺打字的手顿了顿，盯着特罗姆瑟四个字，嘴角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嗯？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怀念…玩得开心！
丁程鑫笑着回复了一个“好的”，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他订的还是上次那家，同一个房间。路过大厅的时候，丁程鑫无意间听见一对正在吃午餐的欧洲情侣说这附近办了一个摄影展，摄影师还是中国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在说摄影展吗？在哪里啊？”
他好奇地凑上去问。
金发姑娘见到他吓了一跳，和身边有着绿宝石一样眼睛的金发男人对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了然而狡黠的笑容。
说完地址，她用俏皮的语气嘱咐道：
“快去看吧，真的很浪漫哦。”
丁程鑫立即就出发了。
他按照金发姑娘给的路线，经过热闹的街道，路过熟悉的拐角，走到一处安静的玻璃小屋附近，左看右看，终于看见了一块指示牌。
“Ma JiaQi”
他念着牌子上的名字，不知为何激动得眼眶湿润。
玻璃屋子里边是个挺小的展厅，但照片有条不紊的陈设着，层次分明，简洁明了。
每张照片里都有特罗姆瑟的美丽瞬间，有街道，有公交站，有海，有缆车，有教堂，有雪山…场景不停变换，不变的只有中心那个戴着红色帽子的身影。
人物大多是背影，鲜少有侧脸，也不乏正面的灿烂笑容。
丁程鑫慢慢走着，一张一张细细看，一张一张细细回想。
去年冬天的每一个瞬间，都从回忆里跑出来，永远鲜活地存在于这些照片里。
站在相机前的你，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丁程鑫有些出神。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处空间里。这里的采光很好，窗边只放了一副巨大的照片。
这张照片与别的都不同，连丁程鑫也不曾见过：那是一张人物照，背景只有铺着羊毛毯的床，床上躺着正在熟睡的人，他身后的窗外，天还是阴蒙蒙的，室内却是温暖的橘红色。
那躺着的人有着天使一般的容颜，睡得正香，眉头松着。看样子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笑，是很小的弧度，却被完整地捕捉了下来。
温馨的构图，柔和的光线，亲昵的角度，无论是谁见到这幅画，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相机背后的人一定是带着爱意的拍下这张照片的。
因为如果没有爱，是无法让看得人都心生柔软的。
镜头下的千万个你，就是我眼中的唯一的你。镜头下无声无息的秘密，希望也能无声无息地传达给你。
烫金的英文安静地在照片下方等待着他视线的到来，轻声说着那个被给予的承诺。
“To my dear stranger——”
“ 丁 程 鑫 ”
—从哪里吹来的温柔的风，把泪水牵引，让我不自觉想起那个幸运至极的夜晚。
原来你看似荒芜的眼底，也曾倒映出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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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300粉丝福利，一转眼就有四百多粉丝了，很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希望每一次新的旅程，都能让你们拥有好的体验。
期待下一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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