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野

半梦半醒中

《晚》

26.退潮


     从前不知道,每个人都有最为脆弱的一面,马嘉祺也一样。无论有多完美,那坚强的盔甲下,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当他伤痕累累,再也举不起盾保护身后人的时候,丁程鑫知道:

     这个时刻,该换他来保护他了。

     其实是谁举着盾又有什么区别呢?

     相爱哪有强弱之分。

     有想守护的决心,我们都是英雄。





     丁程鑫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见了父母和姐姐苍白又担忧的面容,他们惊喜地围上来,询问他的状况。

     “我没事,哪儿都不疼,放心吧。”

     丁程鑫喝了口水,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疲乏,并无大碍。

     丁妈妈这才松了口气,为他掖了掖被子:“没事就好,多休息几天吧,妈妈陪着你...”

     丁程鑫看了眼日历。他只睡了一天。

     他趁丁妈妈去洗水果的时候小声询问丁程悦:“姐,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丁程悦哪能不明白,没好气地回答:

     “你还说呢,长这么大了,做事还总是莽莽撞撞的,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祸啊,幸好没什么事,爸妈都快担心死了...”

     丁程鑫乖乖地听她训完,一边点头:“对不起姐,我错了...”

     丁程悦看着还是心软了,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叹了口气:“算啦,没事就好。”

     “别着急,小马他应该没事...”  

     其实丁程悦心里也没底,她和所有人一样,也不知道马嘉祺现在在哪儿。



     丁程鑫在医院硬生生躺了三天,第四天终于出院了。
      出院之后的丁程鑫处在严格的看护下,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丁妈妈接送,平日里在家也不让出门。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上了一周课,丁程鑫终于忍不住了。他拨了电话给马嘉祺,依旧是无人接听。马嘉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也没留下。

     丁程鑫想了想,按了一串号码。

     三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

     “您好,请问是小林姐吗?我是丁程鑫。”

     “...”林晚沉默了一下,调整了语气,“是我。”

     “那个,嘉祺他...还好吗?”

     “...”

     电话那端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晚捂住话筒,深呼吸一口气:

     “他很好。”

     “那就好...那他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去找他吗?”丁程鑫松了口气,心情雀跃起来。

     电话像是传给了某个人,下一秒,丁程鑫就听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声音。

     马嘉祺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带着点从未有过的疏离:

     “阿程,是我。”

     丁程鑫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狗蛋儿,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我很好。我现在在国外。”

     “...”丁程鑫万料不到他已经离得那么远了,他的鼻头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恍惚间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海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如此遥远,又如此清晰。

     马嘉祺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掌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阿程,对不起。”


     “这事儿不怪你,怪我,是我太鲁莽了。”丁程鑫急忙接过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全都想起来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明明不是你的错,我却全怪在你身上...”

     “不,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是我带来了灾祸。”

     马嘉祺还是那么平静,让丁程鑫慌了神。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可什么也抓不到。

     “嘉祺...发生了什么吗?”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让马嘉祺的心又痛了起来。马嘉祺坐在床上,视线越过窗户延伸向远方。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丁程鑫的手抖了抖:

     “...什么?”

     “是我自己决定要出国,不是谁逼我的。”

     对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接下来的话再也没有了停顿:“其实我这次回来找你,只是想弥补你当初受到的伤害,想找到阎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没有理由再留在那里了。”

     “对不起,请你忘了我吧。”

     

     丁程鑫睁大了眼,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马嘉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把我当傻子吗?”

     他的语气因为愤怒变得很冷,说到最后又是难掩的委屈和悲伤:

     “为什么要说谎,你明明就很爱我...”

     

     你明明就很爱我。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像打破了什么结界似的,往日的的记忆像泡沫一样被海浪冲上心头。马嘉祺隐藏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他发现,心脏钝钝的痛。

     

     你不说,可你看向我的眼神,你说话的语气,你触碰到我时心跳的速度,骗不了我...

     你明明最爱的就是我,最舍不得的就是我,连这份感情你都要假装不存在吗...

     丁程鑫有些哽咽。


     他不懂,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明明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什么马嘉祺却选择了离开。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别说为我好,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脆弱不能依靠吗?”

     马嘉祺无声地留下一滴眼泪,眼泪顺着他凸出的颧骨流下,落在身前的被子上,只剩下一个深色的痕迹,擦也擦不掉。

     身边的林晚投来担忧的目光。

     “以前我确实很爱你,但现在,已经不爱了。”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他装的是那么好,丁程鑫听完,明知道他在说谎,却也没有勇气再说一句话。

     

     海浪声将天地吞没,模糊了视线。




     丁程鑫再也没有质问马嘉祺的权利了。因为自从那天的一通电话之后,林晚的电话也成了空号。

     马嘉祺彻底从晚城,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除了城北的那间小屋还留着,他什么也没留下。

     丁程鑫总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故事跌宕起伏,有苦有甜,只是甜比苦更让人觉得痛苦,因为他知道那可能是最后的再也无法重拾的快乐。

     日子变得平淡,好在还有家人的陪伴,丁程鑫慢慢地从过去里走出来了。他没有理由停在原地,他也不能再任性了。

     高考迫在眉睫,在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上,他马虎不得。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怀着深深的疑虑,夜深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但是一想到那个人在世界的另一边,又给了他很大的动力。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己去找他,然后告诉他无论如何他还是很喜欢他,他很想他。

     他对马嘉祺的离开又生气又不解,但他还是很想他。

     一定是有苦衷的。

     丁程鑫摇摇脑袋,迫使自己从琐碎中脱离出来,再次投身于学习之中。

     


     周末,敖子逸和白蕊拉着丁程鑫出去吃饭。他们听说了马嘉祺出国的事,都很惊讶,惊讶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他们都很担心丁程鑫,于是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丁程鑫怎么会不懂他们的好意,也没有拒绝,但是一想到从前身边的座位不会像现在一样空着,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由于两人跟丁程鑫不是同一所学校,又有所忌讳,很快就没话说了。三个人沉默地吃着饭,最后倒是丁程鑫开了口:“其实你们不必这样,他只是出国了,日后又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白蕊和敖子逸见状对视一眼,然后轻松地笑了。

     “你说的对,我们就是担心你想不开嘛。”敖子逸露出一贯来懒散的笑容,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掩饰担忧的表现。

     白蕊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这事儿需要时间,而面前的两个人都想要保护对方,也就没出声打扰。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看向敖子逸:“有件事忘了问你,既然你知道以前的事,为什么当初会让马嘉祺留下?以你的性格,不应该呀...”

     敖子逸怔了怔,猛地想起来那天在小店见面时马嘉祺说的话。他对上丁程鑫好奇的目光,有些木木地回答:

     “...他说他得了什么病,好像要出国治疗才行,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什么?!”丁程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很有可能...活不了多久...”

     丁程鑫的心重重地落下了。

     敖子逸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面露懊悔:“我后来觉着他是在骗我,所以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白蕊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戏剧性的变故。

     丁程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他终于知道马嘉祺每天都要吃的那些维生素是什么了,家里的纸盒子里藏着的又是什么了,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身体这样差,打一会儿球就会脸色发白了。他想起第一次见林晚是她手里提着的一塑料袋的药,为自己的迟钝而后悔。

     原来马嘉祺一直都病着,原来让马嘉祺害怕的是这个。

     丁程鑫的心又忽然定了下来。此时他虽然不知道马嘉祺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他的状况,可好歹是明白了,也确定了,马嘉祺说谎的原因。

     还是因为他。



     “小火柴和小狐狸会永远在一起。”

     “我永远爱你。”

     上个夏天丁程鑫还在为些句话暗自甜蜜,又怎会察觉到这个“永远”对身边的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存在。




     丁程鑫一个人跑去了城北的那间公寓,想找到一些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如果马嘉祺不愿意告诉他他在哪里,他就自己把他找出来。

     他拿出攒在手心里的钥匙,插入冰冷的门孔,然后拧了一圈,又一圈。门开了,露出黑漆漆的夜。

     屋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人的痕迹。

     丁程鑫甩开内心的失落,打开了电源。灯一亮,昔日的记忆便跳了出来。

     时间过于久远,连记忆都蒙了灰。


     丁程鑫开始一点点的搜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厨房的柜子,沙发底下,床头柜的抽屉,毫无意外的什么都没有。

     可即使被寂寞包围,丁程鑫也没有气馁。他找到了几罐藏在厕所柜子里的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能想象出马嘉祺躲在这里吃药的样子。他找到了一沓用过的便利贴,上面写的全是对自己的叮嘱和提醒。最后他还找到了放在飘窗靠垫下面的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景物都是一样的。

     蔚蓝的海,鹅黄色的沙滩,雪白的浪花冲上海岸,有几个小孩儿在沙滩上奔跑玩耍,笑容灿烂。

     是晚城的海。

     丁程鑫正坐在沙发上看得出神,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冲过去。

     他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对面的邻居,说不定对方知道什么——

     于是他推开门,撞上了对方震惊的眼神。




     林晚才锁上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声。她僵硬地转过身去,不用看都知道那人是谁。

     “小,小林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程鑫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既然林晚在这里,难道说马嘉祺也...

     林晚自然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声音轻轻地,传入他的耳朵:

     “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哦,从少爷回来的时候就搬进来了。”

     丁程鑫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那马嘉祺...”

     “没错,少爷他也一直都在这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林晚淡淡地笑了,笑容里有一丝释然: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少爷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你。所以,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那天林晚并没有直接带丁程鑫去找马嘉祺,她说她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说服马嘉祺,如果不行,她第二天再偷偷带丁程鑫去见他。

     “少爷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

     丁程鑫这才发现林晚的神色十分憔悴,整个人明显瘦了好多。

     “因为他不想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


     丁程鑫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回想起林晚的话,心里虽然焦急,却理解她的做法。

     他也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准备。如果情况真的很糟,他伤心,只会让马嘉祺更加难受,那他的出现便没有任何意义。

     林晚说他的状态很不好,她说的时候,语气里怎么也掩饰不掉忧虑和叹息。

     “尽管他不同意,可我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





     第二天丁程鑫在公寓底下等林晚,林晚开车送他到了离公寓不远处的海边。

     是照片里的那个海边。

     那是一间海边的小屋,外面漆成了白色,简洁又明亮,可此时却无人欣赏。

     丁程鑫走进去时无法抑制地颤抖,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又是欣慰又是心痛。

     这两个月他苦苦寻找和思念的人原来就在他的身边,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城里,看的是同一片天空,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隔了好远好远。

     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丁程鑫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了掌心,留下深深的红印。他自己却毫无知觉,跟着林晚走进了房间。

     雪白的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鹅黄色的窗帘被风吹拂着,时有时无的光线照在床上熟睡着的那人的脸上。

     饶是事先做好了准备,可看到他的第一眼,丁程鑫还是使劲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床上的人瘦得脱了形,骨瘦嶙峋的身体仿佛一碰就会散架。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许多伤痕,手腕处还有骇人的青紫,活像守了什么酷刑。他的面色苍白,唇瓣也没有了血色,眉头在睡梦中还紧蹙着,写满了疲惫和颓废。

     丁程鑫何曾见到过这样的马嘉祺。记忆中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眼里闪烁着的自信是那样亮眼。可现在,他甚至都快感受不到他的微弱的呼吸了。

     狼狈,憔悴,黯淡无光,从前与他沾不上边的形容却全数落在了他身上。

     丁程鑫心痛到无法呼吸。如果不知道他就是马嘉祺,丁程鑫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丁程鑫喃喃。

     “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林晚站在边上,红了眼:“阎淇的那支海洛因,差点要了少爷的命。虽然毒品是抑制住了,可少爷的身体被搞垮了,还勾起了旧疾...少爷不肯走,他说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这里...”

     

     原来只有他自己逃过了那支注射器。

     丁程鑫咬着嘴唇,尝到了那熟悉的咸腥味。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就抬手擦,可刚擦完,又是无尽的泪。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医生说,也许还有希望...”

     床上的人察觉到了动静,缓缓睁开眼睛。马嘉祺看见满脸泪痕的丁程鑫,却是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

     “阿程,不要哭。”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有些沙哑,可丁程鑫还是觉得那声音温柔又好听。

     丁程鑫被汹涌的泪水淹没了,他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回答:

     “好...我不哭...我不哭...”


     林晚背过身去,这两个月来她都不曾哭过,可现在,她坚强的伪装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马嘉祺受的苦。

     马嘉祺的旧疾发作起来根本撑不住,只能依赖吗啡止痛。可一次比一次用的多,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时间久了,竟有了依赖性,再也不能停了。

     她只希望,丁程鑫的出现能让倔强的他少几分痛苦。




     马嘉祺迷迷糊糊中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听见回答,闭着眼“嗯”了一声,然后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丁程鑫走上前,小心地握住他的一只手,低喃:

     “嘉祺,我在呢,你睡吧。”

     床上的人听了,慢慢松开皱着的眉头。他有些依恋地朝着丁程鑫的方向靠了靠,在睡梦中,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马嘉祺从上午睡到了日落十分,丁程鑫就在他身边守到了日落十分。他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一动不动。

     橙红色的霞光落在丁程鑫的脸上,那模样美得惊人又沉默。

     马嘉祺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丁程鑫惊喜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马嘉祺就一把把他推开了。他把露在外边的身体全部裹进了被子里,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程鑫伸手,他却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缩到角落里,大喊:

     “别碰我!”

     世界顿时一片安静。

     绚丽的霞光从窗户落了下去。

     夜幕降临。



     丁程鑫明白过来了。

     他在害怕。

     骄傲如他,又怎会愿意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暴露在最爱的人面前?

     马嘉祺不怕疼,不怕孤独,更不怕死,只是怕他的眼泪。

     此时他多恨自己连一个笑容也挤不出,只能像一头丑陋的野兽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不敢在明媚的阳光下迈出一步。

     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明知遗忘是最好的选择明知自己没有未来还是自私地回来找了他,也恨没有奇迹发生到最后他还是无法改变命运。

     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丁程鑫听见林晚的叹息,听见窗外的海浪声,听见自己缓慢的心跳,没有犹豫地,一点一点向床边靠近。

     马嘉祺被他抱住的时候终于停止了颤抖,他僵在原地,然后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但丁程鑫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的颈边,感受到他硌人的骨架,从上到下抚摸着他单薄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像安抚婴儿那样,带着怜爱,一下又一下。

     怀中的人终于平静下来,马嘉祺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决心。丁程鑫是如此坚定,他身上传来太阳般炽热的温度,融化了马嘉祺身上的冰。

     于是马嘉祺闭上眼睛,乖乖地任由他摸着,看的丁程鑫心里抽痛。



     马嘉祺最终还是接受了,正如从前一样,他永远都无法拒绝丁程鑫。




     林晚见了,便知道自己擅自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丁程鑫就是那只镇静剂。

     马嘉祺的不安,暴躁,愤怒,绝望,在濒临崩溃的时刻,只需要丁程鑫轻轻一笑,他就能瞬间平静下来。

     也许,真的会有奇迹...

     她无声地走出房间,为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少年轻轻关上了门。




     屋外涛声依旧,只是到了退潮时分,晚城的月亮悄悄地把海水引到深处。

     她的光辉照在少年手中的盾上,为那些残缺和斑驳镀上一层银色的霜。

     从此再也不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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