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16.白雪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照进厨房，在无云的天气里，照得窗外对面屋顶上金光闪闪。
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鲫鱼豆腐汤，奶香味四溢，白色的水汽在冬季朦胧的光线下飘摇。
有着浅棕色柔软长发的少年穿着毛绒绒的白色外衣，坐在桌前专注地写着字，桌上堆着一摞书。也不知是因为这些书，还是因为这个少年，又或许是因为阳光大片落下，空旷的房间里没了以往的冷清。
金光落在他柔软而微卷的棕色发间，变成温暖甜美的可可色，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变成了温柔甜蜜的的牛奶色。
眼睛像折射出七彩光线的琉璃珠，澄澈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嘴唇像樱桃蛋糕最顶端的那颗，饱满圆润，色泽鲜艳而诱人。
还有雪白到粉嫩的毛衣，还有身上散发出的橙子味香气。
他俨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口的甜品。
马嘉祺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注视着面前认真做题的丁程鑫，嘴角上扬。
“你盯着我做什么？”
丁程鑫一抬头，就撞进他的视线里。
“没什么。”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感冒了。
马嘉祺转头看了眼高压锅:“汤快好了，你赶紧写作业吧。”
丁程鑫撇嘴。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跟老师商量的，居然可以不用写寒假作业，只有自己在这勤奋努力地拼命赶作业。
越想越生气，丁程鑫写字用力得快把纸穿透了。马嘉祺轻笑出声，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这衣服，是上次圣诞节穿的那件？”
“对啊。”丁程鑫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毛衣。
“我送你的那条围巾呢？”
“挂在我床头呢。”
“怎么不戴出来？”
“太红啦，平常不合适...”
丁程鑫吐了吐舌头，眼神闪躲。
平常哪里舍得戴呀，弄脏了怎么办...
马嘉祺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他点点头:“也是。”接着又说道:
“今天晚上，再去喝一次热可可吧。”
记忆连着可可的香气回到了圣诞节那天。
圣诞节那天，天气非常应景地下了雪。
中央广场的商场边上，搬来了一颗巨大茂盛的圣诞树，还挂上了小彩灯，非常漂亮。
晚上有些冷，丁程鑫毛衣外边还套了一件厚实的白色羽绒服，进了商场就脱了。
商场里圣诞节的气氛十分浓烈，橱窗玻璃，指示牌，楼梯，随处可见圣诞图案。圣诞老人，麋鹿，圣诞树，红白相间，绿色和金色做点缀，精致极了。
马嘉祺那天好巧不巧也穿了白色的毛衣，不过是非常简洁利落的那种，没什么花纹，不像丁程鑫那件还有绒毛和麻花状的纹路。
两人坐在三楼甜品店里靠窗的位子，听着圣诞歌，外边还下着雪，周围人也不算多，还挺安静惬意的。
丁程鑫看着菜单犹豫不决，最后挑了圣诞特别款“圣诞幸运星巧克力热可可”，然后发现它是买一送一的，便问马嘉祺:“你要喝这个吗？”
马嘉祺挑眉:“会不会太甜了？”
“那就我一人喝两杯，你再点一个。”小狐狸傲娇地把菜单往他那一推。
马嘉祺视线一转，发现可可下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情侣系列。
于是佯装毫不在意地移开视线:“行，就喝这个吧，我去点单。”
丁程鑫嗯了一声，偏过小脑袋看窗外的飞雪。
店里暖橘色的灯光照得雪粉粉的，如梦似幻，浪漫到了极点。柔和轻快的音乐，配上温暖甜蜜的热可可，让人恍若置身云端。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粉粉嫩嫩的脸蛋，面前杯子里可可的香气扑鼻，喝一口，巧克力的醇厚和牛奶的丝滑碰撞出的奇妙味道让味蕾得到了充分满足，胃里暖融融的，浑身像是被云朵包裹着那样舒服。
“好甜呀！”丁程鑫被甜得笑弯了弯，一双狐狸眸子弯成了月牙，里面波光潋滟，搅乱了一池春水。
“嗯。”马嘉祺头一次喝可可，这味道和这面前的人险些让他甜掉了牙。
他的头发软软的，好像棉花糖...
马嘉祺又想吃棉花糖了。
可这附近没有卖棉花糖的，马嘉祺望向窗外，有些小失落的叹了口气。
丁程鑫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纸包好的礼盒，还用丝带扎了个蝴蝶结。纸盒是糖果色的，上边还贴了贴纸，有星星，月亮，还有圣诞树。
“给你的礼物。圣诞节快乐啊狗蛋儿！”
小狐狸的语气上扬，带着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都酥了。
马嘉祺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礼盒，上面是烫金的字，写着“Merry Christmas”，下边还粘着一束粉色的小花。
“圣诞快乐！”
两人交换了礼物，相视一笑。
丁程鑫送给马嘉祺的是一副白色的针织手套，上面还有精致的雪花和麋鹿图案，面料柔软而厚实。
马嘉祺送给丁程鑫的是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围巾两头各有一片白色的雪花，显得不那么单调。
丁程鑫忽然就笑了起来:“这两个合成一套一点都不违和。”
马嘉祺也笑了:“怎么又撞颜色了。”
红色和白色，圣诞的颜色。
暖橘色的灯光下，无数白色精灵自遥远的星河坠落，隔着窗户望见少年们清俊的笑颜，在朦胧又纯净的夜色中翻飞起舞。
本来打算去那颗巨大的圣诞树下合影的，可树下挤满了人，丁程鑫叹了口气:“算了，排也排不到，我们回去吧。”
马嘉祺看着他失落的神情，挑了挑眉:“好，那我们走吧。”
丁程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没啊，外边太冷了，室内多暖和。我这不是怕你冻着了嘛。”马嘉祺用戴了手套的手笨拙地帮丁程鑫弄了弄围巾，一边还不忘吹嘘着自己，“啊，真好看，我的眼光真好。”
“嘁，你这个没有情调的人...”小狐狸嘀咕着，转身就走了，再也没理他。
到了家门口，马嘉祺掏钥匙掏了半天，在丁程鑫抱怨声中才慢吞吞地打开房门。
房门被缓缓推开，正对着的客厅里，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不知何时伫立在那里，上面挂满了小彩灯和小星星，那缤纷的光线把黑暗的房间照得色彩斑斓。
丁程鑫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直直愣了半天，然后一脸震惊地看向马嘉祺。
“下午才到的，喜欢吗？”马嘉祺把门关好，走到树边上，看着丁程鑫微笑道“这颗虽然小了点，但是不用排队哦，还能享受免费空调。”
丁程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树跟前，看到树顶都快碰到房顶了，嘴都合不上:“天啊...”
马嘉祺借着不算太明亮的光线看清了丁程鑫惊喜的笑脸，脱下了一只手套:“现在，把眼睛闭上吧。”
丁程鑫猛地看向他:“？”
“诶呀，乖乖照做就行了。”马嘉祺几乎要和他鼻尖相碰，说话时地气息尽铺洒在脸上。
丁程鑫闭上眼，紧张，疑惑又有些期待:“要做什么？”
下一秒，嘴唇上有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丁程鑫下意识张嘴，那东西居然直接落进了他嘴里。
只听见马嘉祺的轻笑，丁程鑫睁开眼，嘴里用力一咬，橙汁乍溅，酸酸甜甜的果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
是橙子味的果汁夹心软糖。
丁程鑫吃完，正要开口抱怨他的恶作剧，一个等候多时的吻轻轻落下了。
马嘉祺闭着眼，他的睫毛长长的，落下一道阴影。白皙的肤色像雪一样有透明的质感，鼻梁被他在夜里偷偷抚摸多次也依然高挺。蓝紫色的光照在他脸上，美好得像一个梦境。
一个极光下的梦境。
丁程鑫也闭上了眼，他感受到马嘉祺用手轻轻托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温热的掌心包裹着那块伤疤。
被治愈了呢。
丁程鑫笑了，他一笑马嘉祺就睁开了眼，看着丁程鑫的脸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被风吹乱了方向，落在窗沿上，贴着玻璃朝里头张望。屋里，圣诞树上的星星闪烁，一下又一下。
拥抱，亲吻，在圣诞夜里，像雪一样干净，纯粹，带着圣洁的美丽。
就连呼吸间，也有可可的香气。
丁程鑫看着角落里的那颗圣诞树发呆。
马嘉祺看了看墙上的钟，起身去厨房，丁程鑫也跟着起身无聊得在房间里闲逛。
揭开锅，香气四溢，马嘉祺夹了一块鱼肉尝，满意地笑了:“刚刚好。”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保温盒，盛了几勺汤和一块鱼肉进去，合上盖子，才开始给他们俩盛。
“丁儿！”
“叫哥干嘛？”
“你能不能帮我从冰箱里拿两个鸡蛋打一下，我忙不过来了。”
丁程鑫努努嘴，去帮他忙活了。
正喝着鲜美的鱼汤，丁程鑫的视线被桌上的盒子吸引了，是马嘉祺之前拿出来放在桌上的那个盒子。
“这上面写的啥啊？”丁程鑫瞅着密密麻麻的外文只觉得头疼，干脆直接问马嘉祺。
“祖玛龙橙花香水。”
“香水？你用的？”
“不是，喷在房里的。”
“啥味道的啊？”
“你自己闻闻不就知道了。”
丁程鑫喷了一点在手上，仔细嗅了一口:“哦哦，我想起来了，今天进门我就闻到这味儿了，你身上也有，还挺好闻的，只不过感觉有点熟悉...”
马嘉祺笑了。熟悉是应该的，这香水就是他照着某人身上的味道专门找的，最贴切的就是这一款了。
下午五点多，天快黑了，马嘉祺催他赶紧回家。本来打算送他到家门口，顺便喝一杯可可的，可丁程鑫见他感冒，拒绝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消息。”马嘉祺拗不过他，只好妥协。
丁程鑫点头:“知道啦！”
刚到楼下，居然又开始下起了雪。丁程鑫带上帽子，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边上的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他蹲下去偏了头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它好小，毛有些脏了，像是被车轮溅起的水给淋了一身，正瑟瑟发抖着。
它边上有一只小铁罐子，里面还剩着一点残渣，丁程鑫只觉得眼熟。想起来，竟是在马嘉祺家的厨房里见过。
“原来在养小猫啊。”丁程鑫被戳中了心中的柔软，纠结了一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
瘦弱得没有反抗的能力，小猫只能用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一边细声叫着。
“唉，可不能不管你呀。”丁程鑫咬咬牙，站起身往回走。
当丁程鑫按门铃的时候，马嘉祺拿了把伞打开门:“雪下的大吗？要伞吗？”
谁知那人一脸隐忍，手里还捧着一团脏脏的东西。
马嘉祺刚接过小猫，丁程鑫就飞奔进厕所，嘴里还不住叫唤着。
丁程鑫对毛过敏，马嘉祺向来是知道的，因此这么久了也只是喂小猫，从不敢带回家。
谁知这家伙自己把它带了回来。马嘉祺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给小猫洗澡。
丁程鑫的过敏反应来得快，马嘉祺给他涂好药，哭笑不得:“你把它带回来怎么养啊？”
丁程鑫沉默，过了好半晌才小声说了一句:“总不能不管吧...”
“算了，交给我吧，我会给它找个好去处的。”马嘉祺见不得他为难，安慰道。
更何况，善良的小狐狸总是更惹人怜爱。
“洗干净了还挺漂亮的嘛。”丁程鑫瞅着那雪白的小家伙，心里喜欢，“不如取名叫小雪花吧，怎么样？”
“小雪花？”马嘉祺哑然，对丁程鑫取名的本事不敢恭维。
“下雪天捡回来的，又是纯白的，不是很好吗？对吧，小雪花。”小狐狸冲小猫笑着，那场景说不出的可爱。
小雪花闻了闻他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
“诶，它好像很喜欢我诶？！”丁程鑫兴奋了，眼里冒出星星。
“因为气味一样啊。”马嘉祺欣然回答，然后在小狐狸疑惑的目光下撸了撸小雪花的毛。
房里散发着橙花香水的气味，像那年夏天随风而来的橙子香气，清新直爽，满满的少年感。
马嘉祺的目光移向窗外，纯洁柔软的白色雪花带着年少的深情自夜空款款而来，又恋恋不舍地离去。
风里传来它们温柔的呢喃，抚慰着人们安然入睡。
每一片，都是你所说的，我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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